吴三省收到消息匆匆赶回家来,才一进门就见吴邪在地上跪着。吴二白坐在圈椅上悠闲喝茶,看他回来也不作声。
他战战兢兢,小心询问:“二哥,小邪犯什么错了?”
吴二白只抬抬眼,又低头抿了口茶,道:“你问他。”
“我...我去了清风馆。”吴邪眼眶泛红,小声说道。
“好啊吴邪,你小小年纪不学好,怎的去这种地方!” 吴三省声色俱厉,实则内心毫无波澜,看在自家二哥脸色才骂了两句。
再低头看见自己宝贝侄儿身体打颤,手心被抽得通红,又不免心疼,替他求饶:“二哥,小邪只是一 时好奇罢了,他日后断不敢再去了。”
说着又推了推吴邪,“是不是?”
吴邪正要回应只听得吴二白冷哼一声,面色可怖,吓得二人俱是一抖。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:“他要只是如此我用得着唤你回来?吴邪今日险些遇刺。”
吴邪大惊失色,他只招认去了清风馆,对遇刺一事只字未提。
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吴二白嗤笑道:“吴家若连你都看不住岂不成了笑话,你出去那几回都有下人跟着,不然你以为今日就凭你们几个能全身而退?”
“还有...” 他顿了顿,“你那灵儿也来历不明,身手了得,我几次派人也查不出他底细。”
“灵儿是谁?” 吴三省不解
“他相好。”
吴三省来了兴致,问道:“小邪,你既然看上这个灵儿,三叔把她赎出来给你当贴身丫鬟可好?”
“哼,丫鬟没有,小厮倒添了个。”吴二白幽幽开口。
吴三省先是一愣,待发觉过来只觉眼前一黑,险些昏过去,继而张口大骂:“灵儿是男子?!小邪你竟然看上一个男妓!”
“他不是男妓!” 吴邪急忙辩解,“小哥他...他是迫不得已的。”
“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啊,待你爹娘回来我看他们怎么收拾你!”
“行了。” 吴二白打断他们,目光凌厉扫视吴邪:“小邪,不可再有隐瞒,把详情经历告诉我们。”
吴邪自知瞒不过去只得招认,将从元夕灯会出逃到西湖遇刺之事讲了个遍,只隐瞒了小哥姓名。不料吴二白听完面色阴沉,一言不发,一 时屋内针落有声,吴邪见气氛怪异也不敢询问。半晌他才开口:“老三,元夕那日,小邪躲避的是你的人么?”
吴三省摇摇头:“那几日我出远门,伙计都带在身边。府里应当是守宅的家丁抑或是二哥你的人。” 说着他蓦然反应过来,一拍桌子:“难道!”
吴二白点头,神色冰冷:“那日不曾有人向我禀报小邪逃出去这事。”
吴邪登时脸色煞白,浑身冷汗,“难到那...那日追我的不是吴家人,是那伙刺客?” 吴府家丁众多,他也不认得几个,那日只见得几人跟在他后头便以为是自家人。
“大抵如此,元夕灯会上人多嘈杂,你命大才躲过一劫。”吴三省神情凝重,“看来那伙人早就盯上了吴家伺机而动。”
“不过吴府守卫森严,小邪,你当日怎样逃出去的?”
吴邪红了脸,小声道:“从后院狗洞。”
吴二白一听立马将那茶杯摔了去:“吴家让你读圣贤书是教你爬狗洞的?!”
吴邪心中慌乱,急忙顾而言他:“对...对了,刺客好像是汪家的。”
这话一出,二人俱是一惊。
吴二白沉声道:“这事蹊跷,吴汪两家素无瓜葛,怎会对小邪出手?看来明日须得会会他们了。”
吴三省冷笑:“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腌臢泼才敢勾引我侄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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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几人便赶到了吴山居,吴邪心怀愧疚,低着头不敢看张起灵。
“小哥,这是我二叔三叔......”
吴二白初见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继而拱手行礼。然而吴三省径直走去破口大骂:“就是你勾引我侄儿?看你长得倒还不赖,说!是何居心!?”,紧接着被吴二白朝背上敲了一记,狠狠瞪了一眼,只好闭口不言。
张起灵冷眼看着二人,默不作声,反倒是客儿走上前,朝吴邪瞥一眼,又道:“在下张海客,二位既然至此,想必也已知情。”
吴二白差人在外看着吴邪,又引几人进了内间。
屋内四人皆是静坐,吴二白先开口:“多谢族长救我家侄儿,只是不知张家此番来临安有何事,为何屈尊藏匿于烟花之地?”
吴三省骇然失色:“二哥,怎么.....这厮居然是张家族长。”
“我早年曾有幸见过族长一面,愚弟不知情,还望见谅。”
张海客客气回他:“二老爷既知晓张家,也明白有些事我们说不得。”
“事关汪家?” 他低头喝口茶,瞄他一眼:“能让张家出山的怕也只有他们了。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?”
“不愧是吴家当家。”
“吴家在临安经营多年,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自然知晓一些。”
张起灵在一旁倏忽言道:“汪家一直不安分,多年来尚与朝中旧臣纠缠不清,上头恐其有勾结金人之嫌,叫我们暗中查探。”
吴二白摩挲着茶杯,浅浅开口:“当初官家便是因忌惮张家,才将你们逼至此境地。如今怎得又放心让你们出手?”
“您这话要是传到官家耳中怕是要吴家上下人头落地。”张海客面上不动声色,语气强硬几分。
“言归正传。” 他从容不迫放下茶杯,“张家祖上虽于吴家有恩,可这事与吴家无关,烦请族长不要将吴邪牵扯进来。” 他言下之意甚是明了,张、汪两家争斗不可将吴邪卷入危险之中。
张起灵却摇了摇头:“他们不是冲我来的。”
“二哥。” 吴三省神色凝重,直言正色道:“前些日子有人找我,想借由吴家商船运送一批兵器北上,官府如今严禁私市兵器,我便没做这生意。现听他们这么一说,若汪家真与金人勾结,那人极有可能是汪家的,想将兵器送到金人手上。如今他们八成是想报复吴家。”
“也可能是威胁吴家。”吴二白补充道,“毕竟能接这生意的人不多。”
张海客低笑:“吴家已然被牵扯进来,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二位了。”
吴三省眉头紧锁,脸色不悦:“这是要逼吴家上你们这条船?”
“不不,是上朝廷的船。” 张海客狡黠望他,“还是说吴家会与朝廷作对反倒协助汪家?倘若吴家愿意相助,我们一定竭力保护令公子的安全。”
“是不是,族长?”说着瞧了瞧张起灵
张起灵斜睨他一眼,正色道:“我不会让他受伤。”
吴二白思忖良久,叹了口气:“汪家既已出手,我们自然不会白白受他欺辱。我可以协助你们,不过你们现在可有对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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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,正心急火燎在那跺脚,总算看见几人走出来,连忙迎上去抓住张起灵衣袖询问。吴三省狠狠瞪他一下,他便缩着脖子又将衣袖攥紧些。
“小哥,三叔他们可为难你了?” 张起灵摇摇头
“你这没良心的!” 吴三省骂他,“怎偏袒外人!倒是他们把吴家宰了一刀!”
吴邪不置可否,歪了歪脑袋,问道:“如今拿这刺客怎么办?”
“带回去审。”吴二白应他
“那小哥他......”
“一起走,我们商议过了,他二人暂居吴家。”